时间没有智慧,有智慧的是会利用时间的人。
当林易再次走进寒舍,整个世界都快速模糊在了漆黑色的夜色中。“倘若师傅再走的迟些,只怕那院中的桃花林都已然看不见。”
“三年时光如屋外溪水流过,一眼消逝。我林易深受师傅的教育之恩,养育之恩,授业之恩,也许对师傅的最好报答就是进入内宗吧。”
自我叹息永远都显得那么的无力与苍白,林易抬头看着夜空那璀璨到刺眼的星,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其师傅看见他花费在自己身上的心血有所收获。而此时最贴近这收获的见证,无疑是他接下去的两场胜战。
结局是不会因为一个人怎么想就会实现的,没有努力与拼搏,哪里会有收获。所以林易虽然在心里想着要赢,但他也知道结果不一定就会赢。
当月光开始侵袭整个天青峰头时,身在主峰上的某人又开始打起了阴险的算盘。
算计着如何让某人落难,让某人吃尽世间存在的最残忍痛苦,让某人知道惹了他就等于踏上了绝路,直至一败涂地,永无翻身。
“天青峰那两人已经有人胜了两场,至于另一个,用了将近半个午时才战胜那银月峰的郭成。看来此番要报复他们,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某人语气轻浮,面色不屑,看着床榻上的闭眼青年,满脸冷笑不止。他正是那骄傲如星辰,自以为高不可攀的陆小羽。
“太轻视对手,只会前功尽弃。”朝戈悠悠开口道。
盘坐在床榻上的他不断吐纳天地之气,似乎修炼就是他的一切,忘尘忘我,天人合一。
“你也太小心了,除了那愣头青的拳头还算过得去,另外那小子根本不足为虑。明日我便将其中一个废了,至于另一个,你若不想动手我尽数处理了就是。”
“那我便恭候陆兄佳音,拭目以待了。”
陆小羽甩袖不满,冷哼一声,踏步离去了。
屋外那广袤无垠的夜空下,银光覆盖苍茫世界,万籁俱静,鸟兽不鸣,唯院中的那片桃花林被夜风吹的轻轻颤抖,舞姿摇曳。
见高傲的陆大先生离去后,床榻上的朝戈睁开了双眸,古井无波的黑褐色瞳孔被月光扫射后发出两道光芒,格外清明。“到底是什么让你如此自傲,又或者这么有底气的面对一切?我若是你,在说出那些话后,就会挖个坑趁早填埋了自己。”
陆小羽行走在月光弥漫的路途上,不料就在朝戈喃喃自语后,突然鼻子一酸,一个响亮的喷嚏打了出来。他伸手很是不满的擦了擦鼻球,心中不禁暗道哪个狗杂种在诅咒他,要是被他知道,非取其性命不可,以泄这诅咒之仇。
对于陆小羽这种充满杀机的人,朋友与兄弟会显得相当较少,但在其身边绝对少不了一群跟在屁股后面阿谀奉承的人,因为这群人就习惯占取他的一切小利益。
直到有一天,恍然大悟时,已成断头日。
……
……
“师傅,你回到屋内便一直开心了将近两个时辰,到底是为了什么?”一道憨厚的声音自屋内传开,参杂在其中的还有一道大笑声。
这笑声听起来很是摄人,断断续续却不终止,让子离摸不着头脑。但正因为这笑声源自他的师傅常顾胜,所以他并未想办法阻止,他更不敢阻止。
于是,他就有了两个时辰的等待,而这两个时辰,对他而言简直就是一场灾难,一场莫名其妙的灾难,他开始担心师傅是不是疯了。
“哈哈哈,徒儿,莫要打扰为师,让为师笑个够,今日为师很高兴。”常顾胜笑的快断了肠,捧着那稍显肥胖的肚子,前翻后仰,毫无宗师风范。仔细看去可以发现,他的眼角竟流出了泪滴。
“可是,师傅你都笑哭了,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好。。。”
子离欲言又止,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嘴巴太快了,急忙弯腰拱手,低着头不敢再说下去。但他止言并不意味着事情就结束了。常顾胜好不容易停止笑声,用肥胖的手擦了一把眼泪,强忍笑意道:“你说为师真的好什么?”
“弟子不敢说。”抖了抖身子,子离竟向后微微移了一小步。常顾胜见此,摆手爽朗道:“不必拘谨,但说无妨。”
“那弟子。。。可直言了啊!”子离用余光贼贼的偷瞄了一眼常顾胜,想在其师傅的脸上发现什么,但他发现什么都没有。
除了那双刻薄的眼睛还是如此刻薄外,真的什么都没有。
“快说吧,莫要与市井娘们儿似得,扭扭捏捏,如何成就大事!”
“师傅,那弟子真的说了啊,您可不许生气。”
子离心里不放心,为了防止常顾胜变卦,他觉得很有必要先得到师傅的许可。毕竟自己的师傅与师伯的“威名”可是在苍冥宗内流传了许些年,甚至就连那些与苍冥宗相隔数千里远的其他宗门,也有着师傅与师伯的响亮名气。
“你再不说,休怪为师让你去后山修炼一个月。”
“师傅不要,千万不要让弟子去后山,弟子说就是了。”子离浑身颤抖,看其双脚隐隐发软,那弓型的腰肢弯的愈发厉害了。后山的可怕他心知肚明,他曾在那里修炼了半年,所以比起其余的天青峰弟子,他要了解的多,有体会的多。
在子离的印象里,后山只是一座山,一座生长在师门后面的大山。
山上有个巨大的岩洞,岩洞里有一块光滑的峭壁,而后洞里还可以在日间容下一束白光,除此之外,洞里再没有任何东西。没有床铺,没有动物,也没有食物,唯有时刻都能呼吸在鼻息里的空气。
可以说,让他去后山修炼,那就等于送他去墓穴。试问天下间,又有哪个大活人喜欢躺在墓穴里,无时无刻不见天日,享受着黑暗与孤寂。
种种后怕在脑海神经里快速游过,子离决定说出心中的想法,于是他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腰肢面色凝重道:“师傅,你真的好二。”
“喔?那么。。。徒儿告诉为师,什么是二?”
“听林易说二就是残,残就是白痴,所以师傅,你真的好白痴。”子离耐心解释道。
“混账,敢说为师白痴,看来你很迫切要去后山修炼!”常顾胜大怒,抬手便拍翻了身边的靠椅,一股强大的气息忽然从他身上爆发而出,让子离的身子连连倒退数步,最后撞击在了门边梁柱上子离才停身下来。但由于冲击力太大,子离高大的身体震得房屋都是涩涩摇晃了起来,灰尘纷纷落下。
子离单手握着胸口,格外生疼,他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险些吐出两口鲜血,但他还是强忍着痛楚道:“师傅,你说了不生气的。”
常顾胜听言,暗道自己没有控制住情绪,吱吱喳喳的喃喃言语却找不到话反驳,当下道:“为师。。。为师哪里生气了。为师只是想测试下徒儿的修为又增进了多少,这不,徒儿都能承受住师傅的三层外气天力了,看来以后的天青峰终究是属于你的啊。”
由于被常顾胜离奇的夸张,又由于子离比起一般人要憨厚的太多,所以他即便是受了伤,在听到他师傅的解释后,他显然也已经被糊弄过去了。
但是,常顾胜的失手可以被糊弄,可他的言语却让子离感觉到还有不理解的地方,于是子离有些苦涩道:
“师傅,你说的外气天力是什么?修行者修行不是只要吸纳天地之气为己用,然后续气开辟骨节吗,怎么还会有这外气天力之说?”
“你说外气天力啊,这个不需要为师给你解释。当你修为到了一定程度后,自然便会理解什么是外气天力了。这些事你现在还不需要了解,你要做的就是成功进入内宗,不然就算是为师亲自去宗主面前进言,也改变不了你离宗的可能。毕竟宗规就立在哪,为师也不好让你走后门的。”
“哦,弟子明白了。”子离对着常顾胜又是一抱拳,不再询问。
见子离沉默下来,常顾胜嘱咐了几句后便离开了子离的孤室小楼阁。而在他走之前,他意外的取了一瓶丹药赠予子离。据其描述,这丹药是治疗伤势的良药,有着快速治愈的功效,所以常顾胜叫子离今晚务必要服下一粒,不然明日的大比生怕会有影响。
或许是因为常顾胜无意间觉得自己伤了徒儿而过意不去,又或者是他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徒儿实在太耿直,使他不忍心再萌生一丝的欺骗与蛊惑,所以他拿出了一瓶珍贵的疗伤丹药。而这丹药确实很珍贵,这是常顾胜在丹阁用珍宝与药林子换取来的,唤名复元丹。
平日里,就算常顾胜自己受了小伤势,他自己也都舍不得用这复元丹,可想而知他拿出一瓶给子离是有多么的割爱。
虽然那瓶子小的可怜,瓶内更是只装了五粒老鼠屎般大小的复元丹,但这些数量和珍贵程度对子离来说,都显得毫无任何意义。因为子离总是很没良心的按照师傅之言吞下一粒后,就会将其余丹药连瓶带药都尽数收进储物囊里,顺便再找个机会给自己最亲最信任的林兄弟也服用服用,品尝品尝这珍贵丹药。
林易自然不会知道憨厚的子离即便受了伤还为自己着想,但他很了解子离这十几年来对待自己的真诚与忠厚。
他们算不是主仆关系,但子离却对林易的好胜过仆人。他们同样不是父子关系,但子离却让林易渐渐感觉到一种愧疚于他的父亲影子。
他们只是兄弟,生死间共患难的兄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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