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时代变迁的脚步

读大学的时候，罗正道在大一读的是国际贸易，尽管他自觉学无所长，基本商业常识总归是知道一些。谈判中斤斤计较是最容易出问题的一个环节，大矛盾总是由小分歧引发的，因此抓大放小是避免冲突激化的好办法，他干脆把手一挥，说道：

“物品按照价值高低分成十个等份，大家轮流来抽取，这样应该很公平了吧！”

高德不希望别人把自己看成守财奴，对于一名领导者来说，慷慨大方是美德，没人喜欢跟着吝啬鬼混，立马点头说道：

“可以，那就开始吧！”

越是简单明了的分配方式越不容易引发纠纷，只有那些把条文和程序故意弄到复杂无比的家伙自个心里才清楚，他们真正想要的结果究竟是个什么鬼样子。

在被某些人谄媚跪舔地称作人类希望国度的灯塔国，折腾二百多年下来，法律系统繁琐到正常人绝对搞不清楚法律有什么规定，以及有多少规定的变态程度，在那个神奇国度中，法律堂而皇之地变成了特权工具。

犯罪行为本身并不是定罪的绝对依据，能否聘请到熟谙法律程序和判决案例，善于钻法律条文漏洞的大律师俨然成了决定一个人是否有罪的关键因素所在。换言之，无论你干了些什么，追究事实真相并不重要，请不请得起大律师来替你辩护，这才是决定你到底是一名罪犯还是自由人的要点所在。倘若某人的爹确实很有钱，哪怕这熊孩子想不开了，跑去朝着白头鹰大统领身上连开几枪，最后照样能全身而退，连申请保外就医的这道手续都省了，直接送到风光如画的医院里长期疗养，精神方面有疾病么！这有病就得治啊！

依照着某些阴谋论者的说法，穷人犯法请不起优秀律师只能低头认罪服法，富豪靠着律师颠倒黑白的能耐继续逍遥法外，这种残酷的社会现实正是隐身在幕后的那一百多个家族乐见其成的，灯下黑这道理对灯塔国似乎也适用啊！

几经交涉之后分赃完毕，自感身心俱疲的罗正道也没什么心情继续跟高德磨牙了，起身说道：

“合作愉快，下次高德阁下有什么计划记得叫上我。”

闻声，同样游走在刀锋之上，回忆着此次寻宝过程中险死还生的惊险片段，心有余悸的高德·尼达姆连声叹息，他忙不迭地摇头说道：

“唉，算了吧！太危险了，这种活动搞上一次就够了，多来几趟我也受不了啊！”

“哈哈哈哈，那就再见了，高德阁下。”

在泰雅河口分道扬镳，高德和罗正道愉快分手大家各奔东西，由始至终没能占到什么便宜的地精舰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海盗们扬帆远去，心情就甭提多腻歪了。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地精们确实很想把作战不利的*压下来，至少把发布时间延迟一些，别那么丢脸哪！作为交战另一方的高德和罗正道也不愿意暴露自己刚发了一笔横财的事实，这事比较容易给人惦记上。然而，事与愿违才是生活的常态，这消息不胫而走，愣是没人知道怎么传出去的，或许是某个海盗喝多了，嘴上就没有把门的，把什么底细都透出去了吧！

简而言之，内幕消息流传开来，知情者无不错愕。地精第二帝国开始迁界禁海之后又被海盗舰队突入内陆地区，而且地精组织了截击行动也没能全歼入侵的海盗团伙。这些细节通盘分析下来，只能说双方打了个平手，这对于一贯自视甚高的地精，不啻于公然被打脸哪！

消息走漏的后果不用多说，元老院、皇宫和军部又掀起了一场激烈论战，既然在真刀*的正面战场上解决不了问题，那就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其他方面了。地精军部那份通缉人类流亡贵族的黑名单又更新了一茬数据，近年来始终雄踞在榜首位置的福禄伯爵威尔·尼达姆，不负众望地以三十万金币的悬红金额蝉联冠军宝座，这份榜单的次席位置被后来者宁祈男爵高德·尼达姆轻松摘下，他目前的身价悬红也有二十五万金币之多，不得不称赞地精对于铲除敌人支付的酬劳真是大手笔。

看着榜单数据，经过了连番较量与浴血拼杀，无论是地精第二帝国还是在人类阵营内部，私下里大家都忍不住要揣测，这两位最有希望成为预言中描述的光明皇帝后裔，究竟哪个才是命中注定的大人物呢？

晦暗多变的天空中依然是乌云翻滚狂风咆哮，恰似暴风雨来临前一刻黑云压城的天灾浩劫，永恒大图书馆的这种永远不变的糟糕天气未免让罗正道吐槽魔卡师们是一群心理变态，这些家伙该不是有点m的倾向吧！

“封印解除！”

“啪！”

随着管理员的声音在罗正道脑海中回响，他浑身一阵抽搐，针刺般的刺痛混杂着瘙痒的感觉一同袭来，这滋味跟舒服无缘。要说比起身体的不适感受，吓得不轻的罗正道显然更为关心管理员的提示，大声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

“表示你的肉体正在呈现出某种返祖现象。”

明明每一个字都认识，可是连起来就完全听不懂了，感觉自己在智商上遭到了无情蔑视，罗正道气愤地骂道：

“说人话！”

管理员苍老的声音中听不出情绪变化，机械木讷地说道：

“你不知道自己有巨龙血统吗？这血脉很稀薄，不过你也能算龙裔……嗯，就像狗头人也能算龙裔一样。”

闻听此言，罗正道只觉得好一阵胸闷，在新世界，狗头人是一种分布广泛的类人生物，在为数众多的类人族群中它们勉强也能算智慧种族，只可惜从古到今狗头人都没有发展出文明社会的样态，似乎维持着部落程度的原始文明对狗头人而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被管理员拿着狗头人来作为类比对象，罗正道整个人都要囧了。这感觉就像是有人突然告诉他，小伙子，你有前途哟！智商竟然比那些脑残⑨高出不少，多多努力，我看好你哟！

哭笑不得的罗正道眨了眨眼，一脸无奈地说道：

“……好吧！我知道了。”

每次进来大图书馆都是因为荒神诅咒发作的关系，不是出于自身意愿而来到神秘空间，罗正道对这地方有着浓重的好奇心，只有到这里的时候他不需要考虑太多东西，可以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无需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和情感流露。若是在外面的话，那就必须戴着一张面具作人，不得不用心地扮演好名为威尔·尼达姆的人类流亡贵族，日常的一言一行都要符合自己的身份，太过出格的举动将会招致不可测的严重后果。

据说在遥远到无法确定年代的过去，某个倒霉的城邦统治者不小心接触到诅咒物品，然后他的肉体被恶魔的灵魂侵占了。这位十分有耐心的恶魔大君潜伏在新世界等待时机，最终用烈焰焚城终结了这个繁华兴盛的城邦国家，一次性献祭了超过二十万条人命。

打从那以后，疑似穿越者们的日子就变得愈发命运多舛，凡是被人怀疑灵魂遭到替换，疑似恶魔附体的主，他们的下场都异常悲剧，不是被拉去上了火刑架扮演被烧烤的倒霉角色，再不就是塞进各大教会的宗教裁判所人间蒸发了。即便嫌疑人的身份地位高贵不能随意处刑，那也逃不脱被流亡荒岛，或者终生囚禁在某座高塔之中的命运，总之在新世界，穿越者的身份一旦曝光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考虑到这种身份太敏感，以及新世界出现过的类似夺舍情况，被怀疑是某个恶魔君主故技重施搞出来的阴谋计划，这世界一点也不欢迎那些异类。罗正道估摸着那位穿越者前辈也花了挺大气力才摆平这些麻烦，他没那么强的斗争精神，所以不让人知道实情就再稳妥不过了。

“哎哟！”

呻吟着醒来的罗正道刚一睁开眼睛，只觉无数蚂蚁从全身的骨缝里钻进爬出，疯狂叮咬着五脏六腑，这种怪异的酸痒胀痛滋味，若是没有切身体会绝难形容出究竟有多难受。在穿越之前，罗正道曾经有过牙疼的倒霉经历，他敢打赌，一个人满口的牙齿在同一时间开始集体抽风也不可能比荒神诅咒造成的肉体痛苦来得厉害，因为这痛苦是同时作用于肉体与灵魂层面的。

“威尔，你醒了。来，喝点水吧！”

考虑到半精灵美女在战术方面的存在价值更大一些，主力舰队没了这位俏丽动人的炮长，天晓得准头要烂成什么样子，因而在这次探宝行动转入内核航行之前，罗正道拒绝了她随行的请求，万分诚恳地要求维娜·杜波夫留守在主力舰队这边。从这段时间地精舰队来袭，没给海盗舰队主力造成多大损失的实际情况来看，罗正道早前作出的那个决定无疑是正确的，不过从个人感情上来说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无奈地看着自己所重视的人去出生入死，只能站在远方作为一名无能为力的看客袖手旁观，这种巨大的无力感不用说真是糟透了，对族群归属感模糊的半精灵来说，心理感受是尤为悲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