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盛满了糖浆的方盒子,马上就被放进土坑中盖好。撒上一层土之后,立刻就在上面生了堆火。
除了几个负责看火的人,其余工人都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糖坊。倪强也可以放心的合上眼,在躺椅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碧儿拿起那些多出来的方木盒,看着一尺见方的特制木盒。成型的冰晶糖也是一尺见方的一整块,如果切成一寸见方的小块,就能切出一百块来。如果要像六公主那样小气巴巴的切成一分见方,足可切出近万块来!
就算一分见方的一块冰晶糖只卖一个铜钱,这一盒就是一万个铜钱!那可是一百吊钱,可以换十两银子了。
这里一共有五十个土坑,每个土坑里面都放了四十盒。一共是二千盒,只要卖出去就是二万两!
这数字已经把碧儿自己都给吓到了。他想不到五十个人忙活一晚,就能赚到这么多的钱。
这还只是一晚而已,如果每天都这样开工。碧儿简直不敢想像,她只觉得这比挖金子还要赚钱。
不过此刻天已经大亮,县城的门也差不多要开了。还要去靖县开火锅饭店,碧儿只能起身给少爷掖掖被角,然后一步三回头的牵马朝谷外走去。
倪强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工人们都已经起床洗漱吃过午饭,全都坐在糖坊里围着火堆小声聊天。
看到倪强掀开被子,罗仲谦一脸歉意的走过去说“少爷,是我们聊天声音太大把你给吵醒了吧?”
“不是,睡了这么久也该醒了,不然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倪强伸了个懒腰打趣到,他也确实有些饿了。
也懒得麻烦别人去洗菜做饭,倪强让人拿了些糯米浆。选了一口熬糖的铁锅烧了锅开水。也没有非常讲究的把包汤圆的馅儿,只是把糯米江搓成手指粗细,然后掰成一颗颗的丢进滚水里。
糯米和白砂糖的香甜,立刻让众人都食指大动。虽然大家都吃过了饭,但这糯米汤圆实在太香了。
倪强也没有独食而肥,把剩下的糯米浆都做成小汤圆丢下锅。一碗碗的盛给糖坊里的工人们。没有他们的努力,这山谷还只是一片寸草难生的烂地。
围着火堆吃着香甜的糯米汤圆,众人的心都是暖烘烘的。身上还剩下的些许疲倦都消失了,恨不得立刻再给少爷再熬几十锅的冰晶糖出来。
这时罗仲谦第一个说“少爷,咱才做了一宿的事,不能现在就歇气儿吧?如果糖坊闲的话,不如我和兄弟们也去外面帮忙填土造田好了。”
倪强把糯米汤圆吃光,把汤也全部喝进肚子。放下碗后突然问道“不知道谁会挑梨子?要挑那种汁多水甜的梨子,至少要买三百斤的样子。”
不只罗仲谦,在场所有人都不知道倪强突然要买这么多梨子干嘛?难不成要用白砂糖做果脯?那也不能只做梨,总要做些别的吧?
但众人没有继续再猜少爷为何要这么梨子。反正只要少爷想要的,他们哪怕再苦再累也会去做。
“少爷,我会挑梨子!不只会挑梨子,橘子,桃子,就连
一些稀奇的鲜果我也会分辨!”
不知什么时候,林泽已经提着锄头走了过来。还听到了倪强说的话。
转头看着黑黑壮壮的林泽,倪强皱眉问道“那些种子都种好了?如果到时东西长不出来,我可是会赶你出谷的哦!”
把锄头往地上一立,林泽拍胸膛说“如果仙麦和仙瓜长不出来,不用少爷你开口赶我,我二话不说就把自己脑袋砍了!”
见对方如此信心十足不似唬人,倪强点点头说“既然你如此信心十足,那挑梨的事就交给你负责。不过如果梨子不甜,汁水不够多的话,你可不会好过。”
“给我三个人负责拉车,如果梨子不甜,我自砍脑袋!”林泽瞪大双眼,表示自己有绝对把握!
“你要多少银子买三百斤梨?”倪强对这个林泽有点好奇,一个落难的海客哪里来这么多本领?如果是掌舵升帆这些还说得通,但种地和选鲜果,怎么看也应该属于果农的专业范畴。
林泽思索了片刻后大声道“最多二十两就够了!”
这时糖坊的其中一个工人有些不服气的站起来说“水多汁甜的梨,再怎么便宜也得差不多一钱银子一斤。就算你一次买三百斤,也要三十两银子!”
“我说够就够了,你觉得不够是你本事还不到家。”被人抢白,林泽毫不畏惧的回敬对方。
这种良性竞争倪强并不反对,他掏出五十两银子道“这里是五十两,二位可自行挑选人手。谁能最快挑到最好的梨子运回来,就赏他五亩地!”
二人把钱一分,各自挑了人然后离开山谷。罗仲谦把林泽挑的几个人叫到了一旁仔细叮嘱着什么,应该是让他们三人小心看着林泽,别让他卷钱跑路之类。
离开了糖坊,看着外面一列列忙着往坑里填土的工人们。虽然天气转凉,但人人都衣衫单薄浑身大汗。
“罗叔,烧些开水加点糖和盐进去,再给大家送过去。干活儿这么辛苦,别把身体累坏了。”
虽然大家也吃过几顿肉,但这些体力活的确很累人。要适当补充一些盐和糖来维持身体的健康。
“少爷仁厚,我这就去准备。”罗仲谦应了一声然后离开。
看着那片已经被填好土,开始耕种的田地。虽然还比起整个山谷,那还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但这已经是个了不起的开始。
“唯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曰月换新天!”倪强喃喃念到这首伟人的诗,看着面前的一切他有更深的体会。
顺着已经改得较为平缓的路走到山谷外,漫山遍野的小**散发着清香。倪强弯腰采下一朵,扑鼻的清香让他的心中又产生了另一个主意。
此刻远在数百里外的临安城,倪府的真正掌控者冷雍容听到下人的汇报。气得把一盏价值不菲的彩釉茶盏扔在青石板上跌得粉碎。
飞溅的锋利瓷片割伤了地上男子的手腕。但男子没有包扎伤口,反而是把头压得更低。因为他更害怕盛怒中的冷雍容。
“你说那个死贱种不仅没饿死,还不知道从哪弄来许多
银两雇人?是不是你们这群懒骨头没搜清楚他们的那堆破烂东西?所以他们趁机偷了不少府里的东西然后夹带了过去?”
冷雍容的语气虽然平静,但眼中的怒火已经快要喷出来了。
“小人绝对没有偷懒,已经仔细的搜过那辆马车。除了几张破旧床褥,只有几包换洗的旧衣服。只是……”
见大夫人要把火撒在自己头上,下跪男子急忙解释到。
“只是什么?如果被我知道你是砌词狡辩,下场如何你很清楚!”冷雍容能掌管整座倪府,区区一个下人又怎能瞒住她?
冷雍容的手段狠辣,倪府中是无人不知。下跪男子立刻说“只是之前倪府大宴城内青年才俊之时,大少爷压了彩头和倪强斗文。结果倪强侥幸赢了,所以就把大少爷的五百两……”
“好了,你到账房领十两银子去包扎伤口。往后那个贱种在通县做了何事,记得立刻飞鸽传书报之。”
如遇大赦的男子立刻退出了房外,抬起头后竟已经满头大汗。
冷雍容拿起一盏新的青花瓷茶盏,浅浅喝了一口。之前心中疑惑已解开,原来那个死贱种从勇儿那里骗来了五百两银子。
想起自己的亲生儿子倪勇,冷雍容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孩子既没学到父亲的文采妙笔,弓马武艺也只能算是一般。
这些年冷雍容费尽心思寻来了无数舒筋通络的名贵丹药。但倪勇吃下去后也没见多少效果,只是身体比寻常人结实一些罢了。都已经快要二十四岁,也只是刚踏入玄妙境而已,离生死境差了不知多远。
一阵突然出现的阴风窜进了屋内,冷雍容对空空的房间自言自语道“那个死贱种就算有五百两,怕也不够雇数百人填土造田吧?你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夫人睿智,强少爷所依凭的并非只是区区五百两。六公主不知何时和强少爷有了交情。除了现在的二百于名匠户外,六公主还送了强少爷三百名手艺人。不过最有意思的是,现在宫中出现了一种很新奇的糖!”
空空如也的房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听声音有些嘶哑,感觉说话都像很吃力一样。
又是一阵阴风拂过,一颗晶莹通透的冰晶糖出现在冷雍容身边的茶案上。她拿起了冰晶糖咬下一小块,发现冰晶糖入口后的味道竟比白砂糖犹有过之。
“此物是由六公主带入皇宫的,现在那些贵妃公主,几乎人人都以有冰晶糖待客为荣。”嘶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把剩下的冰晶糖放进嘴里,那种甜丝丝的感觉让冷雍容这个锦衣玉食出身的大小姐也同样爱不释手。
“看你的意思,怀疑此糖是那死贱种所制?”冷雍容眉毛一挑,一股阴寒的杀气瞬间充满整间屋子。
“大夫人不用动怒,老奴费尽心思琢磨此物的制法。但此物太过巧妙,凭老奴一生所学也难以揣测到丝毫端倪。强少爷年轻,又一心钻研诸子经义。相信制出此物者另有其人。”
话音落下一阵阴风窜出了屋子,原本阴冷的感觉也随之散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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