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山连绵不绝,峰峦之中难得会有平缓的地带,在离长弓他们逃离的矿山,约莫20里左右的地方就有这么一个平缓地带。
山上树林茂密,唯独那间小屋附近的树木被砍伐干净,留出一片二十五米的缓冲带。
小屋用茅草做成,避风遮雨是没有多少问题,不过如果遇上火灾,只怕烧得比什么都快。此刻,小屋周围一圈站着六个擎刀的侍卫,他们一丝不苟地来回巡逻着。
如果长弓在场他一定会认出其中的一人,因为那人就是进入矿场拯救司马空的五人中的一人。
这些人是保护司马空的侍卫,那么司马空就在屋中,流水也一定在屋里。
透过结着蛛网的破败窗户往里看,正好能够看到流水那一张美的不似男孩的小脸,他的脸上没有笑意,只有对一切的淡漠。
他的手指在手中匕首的牛皮上轻巧地摩擦着,就像是在轻抚自己的爱人一样轻柔,他会用自己的生命爱护这把匕首。
茅草屋里的光线并不好,只能隐约看见十几个人分散在茅草屋各处或站或立地休息着。
在屋子的中央,司马空盘腿而坐,他突然抬起头来,望了流水一眼,“流水,既然你已经认我作父亲,那么就不能继续用‘流水’这样一个没有姓氏的奴隶名字了。”
流水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了司马空一眼。司马空继续说道:“以后你就跟我姓,叫做司马流水吧。”
流水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下来。
司马空满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情,我们最多在这里再呆上一天,今晚我们必须从这里撤离。”
流水突然握紧手中的匕首,冷冷地说道:“我哥哥还没有来,我们不能走!”
“你确定他一定会来吗?”司马空摇头说道:“从我们得知你哥哥逃出矿山,到我们特意露出行程已经过去两天了!再呆在这里,只会害我们也陷入被动,而你哥哥,说不定已经……”
“他是不会死的。”流水冷冷地打断司马空的话,斩钉截铁地说道,“他答应过我!”
司马空无奈地说道:“不要轻易考验一个人,因为人是经不起考验的。”
流水不再睬他,将目光重新望向窗外,似乎长弓随时随地会从密林之中朝他奔来。
司马空叹了口气,低声吩咐道:“第三队准备,到换岗的时间了。”司马空默算时间的能力,比钟表还要精准。
周围侍卫喏了一声,起身换岗。
六名侍卫鱼贯而出,和屋外的侍卫点了点头,就在两队人马交接的时候,突然远处的树林中飞起一片惊鸟!站在屋外的侍卫们同时一惊,单手一扣,“唰!”的十二把钢刀同时出鞘。
侍卫中为首的那一人,对着身后的部下挥了挥手,“你们三个去看看。”
身后那三人点了点头,成三角状态小心翼翼地走向飞起惊鸟的密林。
在这山上树木何其茂密,穿过茂密的树林,狭小的缝隙,在那树林之中,长弓正捂着自己的脸颊对着黑炭怒吼:“你做什么?为什么踢我?”
黑炭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淡淡地说道:“因为你准备乱叫。”
“有什么问题吗?你们刚刚在树上都看到了,那间小屋门口的侍卫,就是当时从矿山救出司马空的人啊!而且这个方向和我们干掉的那两个斥候说的并没有多少偏差,为什么要阻止我?我弟弟可就在那屋子里面等着我呢。”
“你确定,你弟弟就在里面吗?”黑炭冷冷地看着长弓,“这件事情本来就说不过去,既然他们能够逃出来,为什么不快点离开,而是在这个危险的地方等你?”
长弓闻言一愣,黑炭说的确实有道理,可是他还是挣扎地说道:“可能,可能他们是知道我们已经逃出来了,流水他是在等我?”
黑炭不屑地哼了一声,“你弟弟或许关心你的死活,可是司马空凭什么关心你?”
这一次,长弓不再说话了。他其实还想要辩解,他觉得司马空不是那样薄情寡义的人,可是这话他怎么都还说不出口,毕竟他和司马空相处的时间连半天都不到,他们能够带着流水逃出矿场,已经是极大的恩惠了。
想到这里,长弓的脸色灰暗下来。
黑炭见到长弓不再说话,优雅地转过身去,淡淡地说道:“你也不要这样失望,我并不是说不让你去!只是这件事情过于蹊跷,我们再看看吧!如果没有什么异样,那么我们再出现也不迟。”
长弓听到黑炭的话,脸上沮丧的表情却没有多少的变化。黑炭摇了摇头,他知道现在长弓是关心则乱,一旦摊上与流水相关的事情,长弓就失去了冷静思考的能力。
但是这也从侧面表现出,长弓对流水的关心已经超过了对自己安危的关注。
黑炭瞪了一眼站在树下不知所措的五人,“你们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大光头留下来机动,剩下的四个快点到树上去看看状况!”
五人被黑炭一瞪,吓得浑身发抖,这个会说话的黑猫现在他们眼中要比长弓还要可怕了。
“还不快点!”
“唰!”的一声,四人便像是猴子一样,灵活地窜到了树上。
手脚灵活的麻子爬得最快,一溜烟地就上到了树冠,他睁眼望去,正看到那三人小队接近了密林的边缘,他们脸上的神情肃穆,小心谨慎地慢慢挪动着步伐。
突然,“嗖!”的一声轻响!
乌黑锋利的长箭从密林中如闪电一般飞了出来,几乎是在眨眼之间穿透了三人小队领头那人的咽喉,巨大的冲击力将那人定死在地上。
“敌袭!”
剩下的两名侍卫高声呼喊,他们将手中钢刀舞得滴水不进,也顾不得地上同伴的尸首,飞速后退。
“嗖嗖嗖!”利箭划空的响声纷纷传来,箭雨就落在他们方才站着的位置!
若是慢上一步,剩下的这两人就会和那名死去的同伴一样被射成刺猬了。
“全部进屋!全部进屋!举起盾牌,防备箭雨,防备箭雨!”屋内屋外的侍卫们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第二波箭雨落下的时候,全部的侍卫已经退回了屋内。
乱箭射在茅草屋上,被茅草屋卸去了大部分的力量,除了偶尔几支长箭能够射入屋内,剩下的基本都被拦在了屋外。
屋内,一半侍卫将流水和司马空护在身下,另一半起身解决那些射进屋内的长箭。
侍卫长不满地咬牙说道:“大人,我们恐怕已经被包围了!就不应该呆在这里。”说罢,他瞥了一眼握紧匕首的流水,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怪罪的神情还是表露无遗。
而此刻,流水却没有心思管他,他的心中正在反复祈祷:“哥哥千万不要来!哥哥千万不要来这里!”
第二波箭雨之后,屋外静了下来。
侍卫长小心翼翼地朝屋外望去,脸色骤变。将近两百人从密林中冒了出来,将他们的茅草小屋围了个水泄不通。在远处的密
林里还有人不断地向外涌现,不知道到底来了多少人。
在人群最密集的地方,一个身披铁甲的壮硕战士离阵而出,他正是围剿长弓的铁卫首领。
他的名字叫做扎尔!
扎尔鼓起胸膛,对着茅草屋高声喝道:“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我们的军队正源源不断地赶过来,你们是没有机会逃脱的!不要挣扎了!投降吧!”
屋内却没有回应,安静的如同没有人一样。
“真是一群硬骨头,以为有茅屋我们的弓箭就射不进去了吗?”扎尔冷哼了一声,低头吩咐身边的部下:“你们继续喊!十次之后,如果他们还准备负隅顽抗!哼,射火箭!烧死他们!对了,小心他们突围!”
小屋附近发生事情同样被长弓看在眼中!流水有难,他怎么能够无动于衷
然而他却冲不出去,因为此刻他被五名手下死死地按在树上,长弓对着他们不甘地低声咆哮着:“放开我!你们统统放开我!流水有危险,我要去救他,我要去救他!”
“老大!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啊!”大光头按住长弓的脊椎,即便是五个人按住长弓一人,他们依旧感觉压力深重,长弓的反抗力越来越强,五人渐渐感到力有所逮。
“他们现在已经被包围了,我们再冲进去这不是自寻死路吗?老大,你不要冲动啊!”
话音刚落,五人突然感到剩下的长弓力道大增,“嘣”的一声闷响,五个人如同麻袋一样被甩了出去,长弓的力量原本便惊人,自从被黑炭的‘炼气’侵蚀之后,他的力量更是到了一种骇人听闻的程度。
“照你们说的,难道我就放弃我弟弟了吗?”长弓坚定地说道:“我是一定会会去的,就算明知会死,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就像我当初回头去救你们一样。否则,我就不是我了。”
说罢,长弓头也不回地往小屋的方向走去,留给众人一个孤寂而坚定的背影。
从始至终,黑炭没有说一句话,一个字,他只是冷眼旁观,望着长弓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然而,当长弓赶到密林边缘的时候,铁卫的劝降已经到了最后一声。
扎尔大手一挥,所有的弓箭手拉弓满月,他们的箭头上包裹着熊熊火焰。
当长弓冒出头来的时候,他正好看到了扎尔挥下手臂的那一刻,更是听到了他的那声无情的断喝:“放箭!”
火箭如同流星,绚烂了天空!
这场火箭雨,看得长弓目眦尽裂。
然而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箭点燃了那座易燃的茅屋!而他的弟弟流水就在这火场之中!
那些和流水共同生活的点点滴滴,就像是走马灯一般在长弓的面前划过。
最后,那些画面停顿在流水最美的那个笑脸,还有那一句最难忘的话,“哥哥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啦!”
“流水!”长弓仰天长啸!
在场的所有人听见了长弓凄恻的悲鸣!
扎尔在第一时间看到了狂啸的长弓,他兴奋地冷笑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长弓,你这是自投罗网啊!”
只见他闪电一般提弓拉弦,锋利的狼牙箭如同流星一般飞射而出!
狼牙箭带着特有的嗡鸣声,呼啸而至。
长弓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愣愣地看着狼牙箭的箭头越变越大,越来越近!
“噗嗤!”
那是利箭射入人体的声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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