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师之礼

湛蓝色的天际像是被清洗过,纤尘不染,又形同翻转过来的海洋浩瀚而清明。

一夜之间悄然流逝,自打开始修行后时日便如弹指一挥间,林易微微睁开双眼自床榻上起身走下,理了理自身的衣袍便来到了阁楼外的桃园内。

院内落入眼中的是满世界的粉红,桃花瓣嫩而红,生机盎然,但此刻的苍冥山同样热闹非凡。

今日是个大日子,但此时对于林易来说还谈不上好。三年前,无数年轻的子弟被苍冥宗招收进来,今日的一切表现都决定着他们的未来与成就,同样也会有不少的人将面临惨淡的人生与阴暗。

林易便是三年前的那批特招弟子之一,他身怀其骨,根基比普通弟子要优越些。但今日却不再有当初那层措施,实力便是进入内宗的唯一途径,天骄如此,他们亦如此。

天武荒台,在整个天都界域也算是声名赫赫之地。万年前,那名神秘的男子只手建立,是苍冥宗的标志性场地。

当然,最为重要的是这里是苍冥宗的斗武之地,亦是众多弟子今日大比之地,所以在天武荒台上的人数不胜数,有长老、有弟子、更有尊贵的一宗之主。

苍冥宗的大比影响甚远,不仅印证着所有修行界的最强,同时也是无数弟子最渴望的圣地。

无数人都渴望被苍冥宗看中,甚至上古四大宗中也有无数弟子期望能进苍冥宗一观。只是世界之大,又岂是想想就能实现的。

……

……

大比如火如荼,有弟子开始欢喜,有弟子始终沉默不语,看着场中的一道道身影,心神不宁。除此之外,还有诸多弟子面色萧瑟孤寂,唇角带血迹,步伐踉跄,摇摇欲坠的离开场地,朝着远处山门离去。

看着周身擦肩而过的诸多弟子,林易与子离相视一眼彼此沉默,他们做不了什么,更帮不了那些离开山门的子弟,哪怕是曾经一起要好的师兄弟。

一个个独孤的身影,林易可以轻易发现数人都是他们三年内比较要好的师门弟子,然而此刻他与子离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开不了口。

此时安慰如火上浇油,与其如此,不如封口不言。

林易与子离齐齐走向天武荒台,那里是他们必须走进的场地,然而就在他们刚进入场地之时一道冰冷的话语却飘然传入林易的耳里。

“终于来了么,此番大比,是你末日。”

陆小羽冷漠开口,他不知何时来到了林易的不远处,仿佛故意等着林易二人的来临。

他的双眸如鹰眼般阴狠而冰冷,紧紧盯着林易仿佛有着生死大仇。事实如此,他们过节早就结下,只是现在该摆明了。

林易瞥眼之余瞧见陆小羽那双垂挂在大腿边的手都已紧紧相握,可见恨意程度。

站的近了,那由庞大力度而紧握的骨骼咯咯之声正在传开,子离听闻后也不禁微皱起了他那如剑锋般的眉宇。

对方的强大子离心知肚明,但对方此刻的言语无疑是要打压下二人的道心。

道心破,不战已败。子离忽然转头看向林易欣然一笑,直接无视了边上的陆小羽,不以为然道:

“林易,我刚才仿佛听到了一声犬吠,你呢?”

听得子离之言一边的林易微微一愣,瞬间便明白了其意图,随后也是淡淡一笑,余光再次瞥了一眼边上的陆小羽,很是轻蔑。

从头到尾林易都不曾言语,随之与子离一起擦身而过周边的陆小羽,直直走向其师傅的观台上。

有些时候,再多的言语都不如笑而不语这个表情来的杀伤力大,林易不是装逼,只是他从来不与对手逞口舌之利,但其内心绝非骄傲之辈,反过来说他倒是一名心思无比缜密的人。

陆小羽是一劲敌,林易的内心有些不安起来。当然,相比陆小羽的狂傲与挑衅,他更加忌惮那尚未现身的朝戈,因为此人才是苍冥宗年轻一辈中最可怕的人。

沉默中高调,脑海藏心机,朝戈在林易中的印象就是如此。越是这样的冷越是让林易心中不安。

陆小羽看着林易二人离去,紧握的手指愈发用力,阴沉的看着两人背影心中冷笑不止。

“末日并非死去,而是如废物般活着,林易,当你成为废物之时,我会更加关注你的。”陆小羽喃喃离去,戾气散发全身。

……

……

林易的师傅是一位老者,姓冯名远之。冯远之年迈已高,苍白的双鬓横斜在其额前,身穿一身青衣负手而立。表面看去虽具威严,但在他看着林易走来时却是慈祥一笑,显然他对林易很是溺爱。除此之外,他也是苍冥宗内数条分支的內卿长老,地位尊崇不说,其本身实力也颇为强横。

与其一同欢笑的还有一胖老道,他便是子离的师傅,唤名常顾胜。

两人都是同一支脉上的內卿长老,只不过他与冯远之相比较却要稍稍弱一筹,原因就在其修为上。

冯远之与常顾胜一直相交不好,时而争吵,时而不满,对此就算是苍冥宗主都不好意思出面调节。其中的不好意思主要是这良老道争吵着实是太频繁了,比如俩人可以为一株仙草吵的鸡犬不宁,也可以为一名弟子吵得整个苍冥宗都翻过来。

三年前,这二人选弟子之事件就差点把整个苍冥宗都给灭了,最终,苍冥宗主不得不现身阻止两人。只不过这俩老道可不见得会因宗主几句言语就停歇争吵,若不是二人忌惮宗主的实力恐怕这苍冥宗还真会被翻过来。

对此,若不是二人争吵的太过分,苍冥宗主对这俩老道早已是避而远之,甚至平日里的宗主都害怕见到这俩老道,深怕自己被其纠缠与唠叨。

“哈哈,林易,快些到为师这里来。”

冯远之看着渐渐走近的林易爽朗一笑,言语之意众人不详。

林易听言后快速平息下心中那抹难以察觉的不安,朝着冯远之灿灿一笑道:

“师傅,什么事能让您这般高兴啊,莫非你有什么喜事?”

对于自己的这个师傅林易也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他觉得很温馨,很温暖。

自小林易便无父无母,只有一段破碎不堪的记忆伴随,不过那段往事般的回忆他并不轻易去想。所以冯远之在这三年内成为了他最亲的人,实名师傅,不如叫声爷爷来的亲切。只不过这层关系并未道破,心中有数就是了。

“不愧是我的好徒儿,聪颖过人啊,还记得为师在收你为徒时的承诺吗。”

冯远之看着林易,真可谓眉清目秀一表人才,心中便愈发的喜欢。随手一挥便从其储物囊里取出了一物,看其模样赫然是一把剑,一把无比精致的短剑。

“试试怎么样,为师在昨日终于是将此剑祭练了出来,望你在大比上可以顺利进入内宗,为师可不像某人一样吝啬的要死。”

说话间冯远之便将手中的短剑让给林易,语气很明显,那某人二字的咬字分外清晰,悄然落入常顾胜耳中。而后,冯远之的余光更是不自觉的飘向了身旁的常顾胜身上,抚了抚下巴那长长的白须一副戏虐的模样。

常顾胜见冯远之故意针对自己难得一次没有生气,而是看向子离一笑道:

“哈哈,徒儿,不要在乎某人的剑器,为师也为你准备了拜师之礼。要知道我等修行之人怎可整日沉迷于杀戮,那种事是无知老匹夫做的事。”

常顾胜说完也从储物囊里取出一物,冯远之顺眼一看顿时哑然了。因为常顾胜手中之物确实并非兵器,而是一颗陈旧的珠子,这珠子表面看去暗淡无光仿若一颗石头,甚至在其表面上都已经脱落了许多粉末,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

但冯远之能身为苍冥宗大长老,眼界颇高,既然他在看到珠子时不禁心中一怔,那么别人不知晓这东西的作用他也就心知肚明了,冯远之又不禁暗道这老东西下了血本。

“不应该啊,老东西,这可不像你的行事风格,你怎么可能把这珠子给弟子,要知道这珠子虽然没有什么攻击防御之效,但却可以让一个人的修炼事半功倍,你怎会如此大方,一定是这珠子对于你没什么效果了,是与不是?”

被冯远之一语点破的常顾胜老脸不禁一红,事实确实如此,这珠子本是他历练时偶然得到,但这些年来他却一直琢磨不透。珠子唯一的优点便是可以在其修炼时事半功倍,加快开窍出椎骨的速度,但随着他修为的提高这珠子的作用已经越来越小,甚至现在达到储界期后他已经察觉不到什么作用了。

而且这珠子好像被一层隔膜阻挡住了功效般,他已然视为鸡肋,当下便拿出来赐给亲传弟子子离。不管这珠子对他自己有没有用,但对自己这个刚到炼骨期的弟子来说绝对算的上是一大利器,实用程度远远超过了冯远之的短剑。

“老匹夫,你休要胡扯,此珠本就是我要赐予弟子之物,何来你说的那般不堪,你休要污蔑老夫。”

常顾胜不以为然,对着冯远之吹胡子瞪眼,继续微怒道:“我等本应以提升弟子修为为己任,当然是要在短时间内提升弟子的修为,难道老夫也要像你一样只会教弟子打打杀杀做些无用之事,那老夫岂不是与你这愚昧老匹夫一样掉价?真是笑话。”

常顾胜脸不红气不喘,挺着身板直哼哼,老脸真如猪皮般厚,随之又摆出一副鄙视的模样,看的旁边的冯远之顿时大怒,就要出手。好在此时的林易与子默都在身边,立刻劝说道:

“师傅,您就不要计较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徒儿知晓您这是发自心底的爱护弟子,我与子离欢心都来不及,更何况这等重宝哪有什么好与不好,只不过短剑更适合我,而那珠子更适合子离罢了,其实您二人都是好心不是。”

听得林易之言,冯远之的怒气瞬间平息了许多,甚至那原本鄙夷冯远之的常顾胜也心中有了许许尴尬。

冯远之知道林易是在找台阶给自己下,身为老奸巨猾的他也明白自己的短剑确实不如那老东西的珠子,只不过自己又没其他准备,现如今自己徒儿不但不计较,反而是给他说话圆场不禁心中又是一暖,暗道自己当初收林易为弟子可真是有眼光。

当然,林易撇开修行速度不说,其过人的聪慧也是冯远之大为喜欢之处,于是,冯远之干咳了两声道:

“额…咳咳,还是徒儿了解为师,不错,为师就是觉得这短剑更为适合你用,故儿没有拿什么珠子给你。不过徒儿也不着急,等你进入了内宗,为师将再送你一件大礼,到时一定不比那珠子差。”

听了冯远之的话林易心中一喜,竟有些期待那大礼了。虽然他刚才说的那般轻巧,但实际上他也是相当喜欢那珠子的,毕竟谁不希望自己能在短时间内提高修为,最重要的是这样也好让其心中的那抹不安快速抹去。

林易一直是个深谋远虑之人,凡事都要给自己留后路,修行的路不好走,一不小心就得陨落,他决不允许自己糊糊涂涂的就离开这个世界。

上辈子的他,甚至可以说那段记忆中的他就模模糊糊的离开过那个世界一次,既然又活着生存在这个世界上了,即便不堪点他觉得也好过沉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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