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千骑兵同时冲锋会是什么样子?
你看到的是遮蔽光芒的人群,你看的是地动山摇石屑纷飞,你看到的是一条分割天地的浪潮。一只冲锋向前的骑兵能够让所有人感到胆寒!站在他们的面前,你会发现自己如此的渺小,你甚至什么感觉都不会有,只有绝望!
值得庆幸的是,老者什么都看不见,他看不见那些骑兵从小山坡上飞跃而下,砸落在地面上的一排排坑洞,他看不见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将他亲手一一造就的墓穴碾成粉末。
那些小土堆,小木板哪里受得了六千骑兵的冲击,一个蹄子下去小土堆就成了平地,小木板就成了垫脚石。
老者只觉得自己的双膝不断地颤抖着,他只顾得上回头叫那些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少年逃命,其余的力气剩不下丝毫。这就像是年前的那一场屠杀,他就是现在这样样子,浑身发软,什么都做不了。
他的脑海不断翻腾着那一夜的景象,马蹄声来,将那些不愿意记起,当无法忘记的记忆全部塞了回来。
血染尘泥,斗大的头颅滚落了满地,到处都是女子的尖叫,小儿的哭啼。灼热的火焰熊熊燃烧,映红了半边天空,鲜血汇聚成小河从他的脚边流过,邻居的头颅瞪圆双眼死死地瞪著他不放。
那眼中藏着什么?是不甘?是怨恨?是留恋生,畏惧死?
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只记得当时的自己和现在一样,心脏跳得发疼,膝腿酸软使不上力道,就连逃跑都没有力气。
“还是躲起来吧!对,还是躲起来吧!躲起来就能和上次一样了,他们一定不会杀我,我会活下去的,没错就算是活得连狗都不如,我还是能够活下来!”
心中的这个声响不断地响起,就像是上次一样,一切都和上次一样。
面对突如其来的屠杀,老人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一个个亲朋好友死在火中,死在刀下。
难道这一次,还要让他再经历一次那种苦痛?眼睁睁地听着那些风华正茂的少年的惨叫,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像狗一样地活下去?
“像狗一样的活下去?”老者嘴里反复念着这句话,他自嘲地笑着,留下苦涩的眼泪,“谁他妈的想要像狗一样的活着啊!我也是人,凭什么像是畜生一样被别人呼来喝去,
凭什么任人宰杀?”
我也是人,我也要有尊严的活着。
他的背脊突然直了起来,就像是过往一年中被冤魂压趴的脊梁终于有了伸直的力道,扛起那些罪孽。
听着那些坟墓被人践踏,粉碎的声响,老者心如刀割,那些已经冤死的生命遭到了第二次无情的践踏,来的人是谁?他们这次有想要杀谁?老者不再在意,他只知道自己这一次,决不能后退。
伸手拿过靠在篱笆上的铁铲,老者哆哆嗦嗦地向前走着。
他的脚步蹒跚,但是坚定,浑浊的眼中淌下清澈地泪水,他的脚在颤抖,但是他不断地告诫自己:“我不怕,我一点都不怕!”
奔雷一般的马蹄声已经近在咫尺,老早豁尽全力发出了此生最后一声怒吼:“快逃啊!”
他叫长弓他们快跑,自己却扑了上去,手中握着铁铲,面对六千铁骑,明知不敌,也义无反顾。
有些事可以错一次,但是绝对不能做错第二次,幸好,第二次我没有做错!
刀光闪过,血花从老者的喉管中射向高空,半截铁铲和一颗怒吼的头颅一起落了下来。
马势不停,六千骑兵飞驰而过,老者的尸身被踏做和血的泥浆,生于尘土,归于尘土。
落樱脸颊流泪,恶狠狠地看着拉住自己,面无表情的长弓:“你明明有能力救他,你为什么不去救他!你不去救他,为什么要拦着我去救人?”
杰斯叹了口气:“落樱姑娘,六千骑兵冲锋起来,就算是夜枭大哥也毫无把握能够救出人来吧。更何况,老爷子已经心存死志,他这一年来活的太痛苦了!现在他一心一死以求解脱,谁都拉不回来的。”
落樱只是一个劲地痛哭,听不进杰斯的解释。
长弓无言地将她搂在怀中,默默地喝着最后的残酒。
“你们怎么还有心情在这里哭哭啼啼的,我们都快要死了啊!”那群少年已经乱了套,他们从窗户向外张望,六千骑兵将他们的小屋团团围住,一副凶神额上的模样。却不见到他们下马,也见不到有人出阵说话。
若是有人叫话,说不定他们还不用死,但是没有上前喊话,就说明了对方已经接到了必杀的指令。
“这该如何是好?这该如何是好啊!”
“我们活不下去
了,我们死在这里了,我不想死啊,妈妈!”
立刻就有人将矛头指向了杰斯,那人恶狠狠地攥住杰斯的衣领:“都怪你,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要到我们出来,我们也不会碰到这种事情!我们会碰到今天这样的事情,都是你的错!我要杀了你!”
“那你就杀吧!”杰斯凛然不惧,他甚至伸手问长弓要那把从埃希处夺来的匕首,“把你的匕首借给他,让他用这把匕首杀了我!”
长弓二话不说从怀中拿出那把已经去了剧毒的匕首,随手抛到那人面前。
那人哆哆嗦嗦地拿起地上的匕首,脸上一阵阴晴不定。
杰斯看着他的孬种模样,微微冷笑,一把抓住对方手中的匕首,顶住自己的胸膛:“如果你有种的话,就杀了我把!往这里,只需要轻轻向下一捅,我的鲜血就会飈你一脸,我就死了!你!敢不敢!”
最后一声怒吼,那人吓得手中匕首掉落下来,脸色惨白不似人形。
平常谁都没有见过杰斯这样骇人的模样,一个个噤若寒暄。
杰斯慢条斯理地捡起那匕首:“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你们要真的想死的话,就自相残杀吧!要是不想死的,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只有团结一心,我们才会有最后一线希望。”
“对方可是有六千骑兵啊,我们,我们怎么可能有希望。”
长弓站了起来,“六千骑兵?”他的嘴角翘起嘲讽的弧度,在屋内的中热你突然觉得信心倍增,原本他们最讨厌的长弓此刻却成为了所有人的主心骨。
长弓伸手抹去落樱脸上的泪痕,柔声说道:“不要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在这里乖乖地等我回来。让我去见识见识,兽人的六千骑兵到底有什么通天本领。”
落樱愣愣地摸了摸被长弓拂过的脸颊,长弓已经走出了门口。
黑炭看着长弓离去的背影,突然举得有些熟悉,他仿佛依稀之间看到了那一年大雪纷飞,狂风呼啸中一个白衣白发人手持一柄火光大剑朝着分割天地的五万狼骑慢慢走去。
那个人是我?还是长弓?
月朗星稀,门前是六千黑甲骑兵。
长弓一人独立,身后是十四少年。
他一甩鞭,血色长蛇微微吐信,独眼少年郎傲然说道:“六千骑兵,不过蝼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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