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试的第一名案首!”倪强提高音调,血涌到脸上,双拳紧握瞪着对方。这是他凭自己真本事考到的,不容任何人诋毁!
看到倪强发怒的样子,郑来福不但没有收敛,反而一脸不屑的回瞪。过了好一阵见倪强不敢动手,他才得意洋洋的转身离去。
还没走几步,郑来福突然转身说“刚才踩了只蚂蚁,害得现在我才想起来。大夫人交代下来,让你收拾齐整再过去。如果丢了倪府的脸面,家法可不认人!”
倪强低头看了看身上染有墨迹的月白色儒服。这已是他衣箱里最好的衣服了。是三年前碧儿用他已故父亲的旧衫改的。至于他自己的旧衫,打过的补丁都不只一块了。
“少爷你怎么了?刚才碰到郑来福,他还让我通知你别忘去前院赴宴。”
碧儿提着篮子回到院里,看到少爷倪强在院里不安的来回踱步。
见碧儿回来,倪强有一种见到亲人的感觉。在倪府中,那些所谓“血亲”从来就没给过他丝毫的温暖。反而是这个从小陪他一起长大的丫鬟,和他感情最深。
“大夫人要我去前院赴宴,还特意吩咐要我收拾齐整再见人。如果失礼,就要家法伺候。”
倪强一脸苦笑,他知道大夫人冷雍容一向都看他不顺眼。只是没想到大夫人会借宴会的时机故意刁难他。
他的月钱不过二两银子,勉强只够他与碧儿的开销。虽然已经很节省,但纸墨也要不少银子。如果想置一身新衣服,除非勒紧裤腰带两个月不吃饭。
碧儿随手放下篮子,也不管里面的萝卜鸡蛋滚
来滚去。快步回到房里取出一个小小的油布包,打开后里面是大约五两碎银和几吊铜钱。她想赶快出去替少爷买身能见人衣服。
“来不及了,我衣服的尺码的不好找。还没找到衣服,家法都来了。”倪强坐在院里的石凳上打开纸扇扇风。这顿家法看样子是躲不掉了。
这时他无意中看到纸扇上亲笔所绘的花草,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碧儿,马上给我拿笔砚来!”倪强说完后立刻脱下外袍铺在桌上。
虽然不知道少爷要干什么,但碧儿还是毫不犹豫一闪身钻进了房里。不到五息时间就拿着笔和砚台回到了院里。
惊讶碧儿身手又进步,但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衣服问题。倪强拿起微秃的狼毫笔蘸饱墨汁,在外袍上即兴挥毫。
不到五十息,一幅意境深远的腊梅图就出现在原本的旧外袍上。拿起来后发现袍子下摆还有些墨迹,他立刻又提笔写下“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这件外袍是廉价的棉布,吸水性很好,不担心墨迹会流动。倪强拿起衣服立刻穿在身上,然后快步朝前院走去。
路过花厅时碰巧见到准备回房的冷雍容。倪强立刻后退一步躬身请安。虽然他身体瘦弱,但这个礼却行得一丝不苟,就算再挑剔的人也找不出毛病。
“你先去前院见一见城东王员外的公子。他与你是同期中的秀才,刚才还特意问起你。说起来你们也真有缘,二对父子都是秀才出身。”冷雍容说话时用眼角扫一下躬身请安的倪强,随后就转身离开花厅。
等脚步声远去,倪强才抬起头看着冷雍容消失的方向。刚才的话,他已经听出了弦外之音。
所谓王员外,之前是个二十出头才考到童生的落魄读书人。靠老婆出钱,才捐了个秀才的功名。冷雍容故意把倪强和王员外的公子套上关系,就是暗讽他的父亲也是靠老婆谋出身的人。
辱及先人!倪强顿时心头火起,原本他只准备去前院走个过场而已。但他现在已经决定要让冷雍容看看他这个穷秀才的本事!
稍微整理一下衣服,倪强昂首阔步的走进前院。迎面就看到凉亭水榭,错落有致的假山,修剪得宜的花草盆栽。
那些衣着光鲜的文人雅士,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高谈阔论或即兴挥毫泼墨。这哪还是一场宴会?简直就像临安城的文坛盛事。
这时倪强看到了前院最高处的凉亭里坐着几个神态倨傲的年轻男子。其中那个说话声音最大的,就是他表哥倪勇。其余那些人他叫不出名字,但都是些达官显贵家的公子哥儿,也是经常与倪勇一起厮混的酒肉朋友。
“贤弟?你怎么才来?快来与为兄把酒言欢,一叙同窗之谊……”
一位身穿宝蓝色儒袍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不容分说的就拉着倪强来到石桌边坐下,还替他的倒了杯花香扑鼻的桂花酒。
“王兄如此热情招待,我这个主人实在羞愧。”倪强抢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表示招呼不周自罚赔罪。
“贤弟不必如此见外,咱们不仅院试同窗,府试也是同窗。但为兄资质愚钝,否则就和贤弟一起参加会试。”王公子一脸叹息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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