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诅咒加深的节奏

留意到维娜·杜波夫因为长时间精神焦虑和睡眠不足，姣好的面容显现疲惫之色，罗正道再怎么没心没肺也有些歉疚的感觉，当即抿了一口温开水，喘息说道：

“我昏迷了多长时间？”

“两天两夜了。”

闻声，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罗正道挣扎着从**坐起来，他在半精灵美女的搀扶下用脊背靠着床头，低声说道：

“快到家了吧！”

一脸温柔神情的维娜·杜波夫闻声忍不住笑了起来，揶揄说道：

“威尔，你睡糊涂了吧！哪有那么快的，现在还有三分之二的航程呢！”

这时，一阵剧烈头疼令罗正道用双手捂住头脸，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低沉呻吟，紧随其后只觉得自己脑袋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破裂了，他的鼻子隐然发酸，眼睛也是干涩得厉害。等到他重新抬起头，一瞧见罗正道的样子，维娜·杜波夫惊呼说道：

“啊！你的眼睛……”

听到半精灵美女的惊叫声，罗正道神情迷茫地抬起手，在自己的脸上摸了一把，他只觉得指尖触碰到一些湿润粘稠的**，随后把手伸到眼前。红色的，没错，这是殷红色的血液正在从他的眼睛和口鼻里流淌出来。说不得，此情此景倒是跟传说中武大郎喝了*七窍流血的死相有几分神似。毫无疑问，荒神诅咒的作用又开始加深了，若非魔卡师的力量也在不断修复遭受荒神诅咒破坏的肉体，估计罗正道连一次诅咒发作都撑不过去就彻底挂了。

在略为心惊的同时，面无血色的罗正道勉强挤出笑容，对维娜·杜波夫说道：

“不要告诉其他人。”

见此情景，维娜再不清楚是为什么原因，那她的智商肯定是负数了，眼圈微红地点了点头，她促使自己冷静下来，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那个诅咒……还是没办法移除吗？”

闻听此言，罗正道的笑容都快要僵化了，这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无比泄气地摆了摆手，明显自信心不足地说道：

“……或许以后会有办法，希望是这样吧！”

强打着精神跟半精灵美女交谈了几句，罗正道自我感觉非常糟糕，现在他的这副这鬼样子连人都见不得，是得另外想个法子才行啊！稍后，罗正道拜托维娜·杜波夫从厨房取来了冰块，用冰袋冷敷的土办法好歹是止住了双眼血泪不断滴落的恐怖景象，他自己也清楚这是治标不治本的土办法，纯粹是在自欺欺人罢了。不问可知，罗正道身上所发生的这一幕恐怖景象，正是荒神诅咒深化损害到身心健康的切实体现，明知如此，他又能有什么法子来应付呢？

那些扑了街的前辈魔卡师们难道不是神通广大的主吗？这群不逊于神明的存在，不也照样在荒神诅咒的威力下集体扑街了咩！

强大如那些前辈魔卡师也被荒神的一记大招就地撂倒，罗正道的所谓有办法又能有多大希望，到目前为止，他没想到任何一条出路能化解这场命中注定的大危机。退一步讲，他横下心来把自己转化成巫妖或者死亡骑士之类的不死生物，那又能如何？只怕没了肉体凭依，锁定了罗正道灵魂的荒神诅咒照样会继续作用于灵魂层面，届时他仍将面临着灵魂湮灭的可悲结局，下场无非也还是个死，这事不管横看竖看都是一道无解难题。

搁下荒神诅咒让罗正道闹心的事不提，他回航威克礁的这段旅程顺风顺水，既没遭遇风暴也没有碰到打算黑吃黑的海盗。

抵达威克礁只时，他心中仍然为了荒神诅咒加剧而闷闷不乐的当口，临时被拉来照顾罗正道饮食起居的半精灵维娜转达了一个令他感到意外的消息，雅灵督军萨莉尔·拜恩求见。

正规军看不起杂牌军，重点大学毕业看不起非重点大学毕业，这些是人之常情，不管是在新旧哪个世界里，这些最基本的社会秩序都是不变的。海盗们窝在威克礁上的时候，萨莉尔·拜恩总是板着一副公事公办的冷面孔，不跟罗正道联络什么私人感情，有事就说，没事的时候连着十天半月不见人影也是正常情况，天晓得她是如何履行职责的。这时候突然主动提出要求见面，不免勾起了罗正道的怀疑，立马开始琢磨这次会面的内容可能大有蹊跷，思量再三之下，他同意了这个要求。

“萨莉尔督军，请坐吧！我的身体状况不太好，无法起身迎接了。”

身子半躺在这张宽大到足以容纳十对狗男女一起滚床单的红木大**，形象距离形销骨立为期不远的罗正道与萨莉尔·拜恩见了面。此时他脸上的灰败气色看上去跟旧世界那些积年吸毒的瘾君子相差无几，一副“我已经随时准备好倒地暴毙”的衰人模样，全然不懂医术的人也会感到他的身体健康状况确实堪虞。

伯爵大人患病卧床的消息是对外中保持一致的宣传口径，知道罗正道是因为诅咒而被折腾成这样的，仅有不到五个人，具体到知道他是荒神诅咒发作的连一个都没有。

历来信奉越少人知道真相就越能保守秘密的准则，罗正道不愧为是学政治出身，这个心地阴暗的家伙把所有可能对自己不利的因素全都考虑进去了，即便他现在摆出这副行将就木的死人样子，如果马上有需要的话，立刻从**蹦起来连续砍死百十来号人也没多大难度。

手抚着泛着银白色的雕花胸甲向罗正道欠身行礼后，萨莉尔·拜恩神色平静地说道：

“关于近期地精减少丝绸出口的情报，伯爵阁下你应该看过报告了吧！”

闻声，罗正道缓缓地点了下头，随后他有气无力地说道：

“这是个好消息，因为我们养殖的第一批蚕已经开始结茧了，相信能卖出一个不错的价钱。”

雅灵督军对罗正道在自己面前故意摆出这种商人的论调不加掩饰地表露出蔑视情绪，萨莉尔是个职业军人，赚钱这种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只可惜世事弄人，今天萨莉尔·拜恩还就是专程来跟罗正道谈一笔生意的。

认真地思索了一番自己该如何开口才既得体又能把话说清楚，萨莉尔义正词严地说道：

“女王陛下希望双方本着合作精神扶植威克礁出产的生丝，这些商品全部销售给帝国军队，价格可以参照目前的市价。”

一直站在罗正道的床头位置，半精灵美女维娜打量萨莉尔的目光中不自觉地透出一丝敌意，她态度冷淡地插言说道：

“督军阁下，我们生产的一部分生丝是受地精严格管控的特级长丝，这种商品没有市价可供参考，你是说要我们参照普通生丝的价格卖掉吗？”

这点小小的刁难早在雅灵督军的预料中，萨莉尔不动声色地轻瞥了维娜·杜波夫一眼，随后她又仔细观察了一下罗正道的神色变化，回答说道：

“帝国与那些绿皮在香江维持着贸易关系，长丝的价格是实际存在的，不是吗？”

半躺在**的罗正道依稀记得，上大学时一位讲师在课后自由讨论时间，不加遮掩地剖白说，在国家与国家之间只有**裸的利害关系，除此之外谈什么东西都是空的。任何妄图把个人感情因素和道义之类的问题掺和进去的想法，那都是对自己，以及他人的生命极端不负责任的脑残举动。香江商团联合是替地精第二帝国和雅灵帝国、精灵联邦承担黑幕交易的夜用型马桶，它的存在意义在于，目前各方都有需求，这个怪胎才得以在夹缝中生存下来，等到几时大家不需要这个马桶了，商团联合立刻会被卸磨杀驴，这出戏剧的脚本是早已写好的。

对一支军队来说，武器供应渠道，有与没有，是不是足够稳定，那是事关生死存亡的重大问题，至于说采购的价钱高低则是微不足道的枝节问题。

萨莉尔·拜恩虽然没做过什么生意，好歹她还能明白对军人而言什么东西才是最要紧的，这位英姿飒爽的女督军仗着自己有临阵救驾的功劳在前，此刻她表现出了寸步不让的坚定态度。继续默不作声地用目光逼视着罗正道，大有今天你不肯答应下来，老娘就豁出来跟你一直耗下去的强硬姿态。

见此情景，罗正道也不禁感到头疼，手抚着额头叹气说道：

“那好吧！如果是在同等价格条件下，我同意优先把生丝卖给雅灵帝国，毕竟你们是赞助者，这一点我会认真考虑的。”

闻声，萨莉尔·拜恩的面色稍有和缓，后退了一步说道：

“希望如阁下所说，当下一批补给船到来的时候，帝国派出的谈判人员会随船抵达。”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罗正道本就打算用威克礁出产的优质生丝来跟雅灵帝国做一笔交易，倘若雅灵女王出得起价钱，要引进全套的玻璃温室技术也不是没可能的，生意成败只在于价码高低。

当即，罗正道仍是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模样，气息孱弱地说道：

“呵呵呵呵，随时欢迎朋友到我家里作客。”

从表面来看，纠缠于生丝销售的细节问题，罗正道的作法明显有失气度，但他真正要争的不是金钱问题，而是要重申威克礁独立自主的地位，以及自身与雅灵帝国是合作关系，不会随意受到对方支配的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