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有争斗的地方就会有故事,而有故事的地方就会出现一种人,他们以说故事为生,越是将故事说的吊人胃口,他们的生活就会越发滋润。
此刻就有一个人坐在木桌之后,手中握着简陋的惊堂木。
只见他大手一挥,那惊堂木拍在桌上,竟然发出令人牙酸的‘扑“声,就像是在车厢中放的一个闷屁,令人作呕却又躲不过去。
出了这种演出事故,如果说书人正说到**的地方,那免不了让整个故事索然无味。幸好,这个人的故事也说得并不怎么样,围坐在他身边听书的人也是三三两两,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窘迫。
这里是一个兽人的中型部落卡萨,今天正好是赶集的日子,周围一些小型的部落都会在这一天到卡萨做些买卖,这样的集会自然少不了说书人的身影,只可惜这位老兄的本事实在不怎么样,摊头摆出了半响依旧没几个客人。
说书人看了一眼不景气的生意,叹了口气,正准备继续说下去,台下的一个痞子却将油腻腻的鸡骨头扔到了他的木桌上。
那痞子大大咧咧地向前走了几步,坐在说书人的桌上,他拿起鸡骨头戳着说书人的额头,“我说你这老家伙,怎么没有一点意思,尽说些陈词滥调,这不是浪费小爷的时间吗?还不快换些新鲜玩意儿。”
说书人心中暗怒,这几个痞子从他开摊就坐到现在,一分听书钱都没有给过,竟然还好意思在这边挑三拣四,真是不知羞耻。
可惜,说书人也只敢心中暗骂罢了。他看着几个光着膀子的痞子咽了咽口水,堆起笑脸说道:“几位爷想要听些什么,尽管吩咐,小的这就换,这就换。”
那痞子头领不怀好意地瞥了说书人一眼,他放下了手中鸡骨头,眯着双眼看着说书人,后者被他看的浑身发麻,“老子想听的东西只怕你瘪三还不会呢。”
说书人额头上汗水都流了下来,这种时候若是示弱只怕后果更加不堪,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这位爷哪里的话,虽然小人嘴笨了些,可是那些个最新鲜的段子还没有小人不会的。”
“是吗?”那痞子上下打量着说书人,嘲弄地说道:“就算是你会,只怕你也不敢在这里说。”
说书人埂了梗脖子,硬声说道:“没有我不敢说的段子。”
“好!”痞子双眼一转,笑咪咪地说道:“如果你不敢说,那么你就输给我100个铜币,你敢不敢赌!”原来,痞子在这里等着他呢。
可惜说书人就算是现在醒悟过来,他也是骑虎难下了,周围行人的目光已经被两人的争吵吸引了过来,他这个时候若是说不敢,那么以后再也没有脸面在这里出现了,所以他只能说:“赌!”
他心中暗想,大不了就是说说那二十年前五万狼骑被一个人类斩杀的故事,这个事情全大陆谁不知道,虽然在兽人这边遭人避讳,但是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那痞子双眼又是一转,显然是猜到了说书人的心思,他特意一字一顿地说道:“就说说三年前,银矿山脉的那一场暴动吧!”
他的声音说的极轻,可是说书人则是脸色大变。这件事情的影响力自然没有当年元阳西一人一剑斩杀五万狼骑大,但是这件事触犯的对象令所有人都三缄其口。
三年前八皇子便是如日中天,现在更是万人之上一人之下,谁还敢说他的是非,更何况是在这么多人的地方,说书人可不想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虽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可是传闻中,任何敢于反对八皇子的人,上至一个部落的统领,下至贩夫走卒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痞子看着说书人纠结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怎么样,你不敢说了吧,快些把100个铜币交出来吧,老子正好少了买酒的闲钱。”说着,他便伸手去掏说书人的钱袋,说书人脸上面如死灰。
就在此时,一声娇叱传来:“你怎么能欺负人呢!”
众人随着声音的来源望去,所有人都看呆了,这是怎样一个美丽的少女,她穿着火一样的红衣衫,手中牵着火一般的赤色龙驹,而她的腰上更是别着一根火一般的血色长鞭,任谁第一眼便能看出,这必定是一个如同火花一般绚丽的
女人。
所有人都看呆了,那少女似乎有些恼怒,她牵着赤红色的龙驹走到说书人的摊头之前,嘟起小嘴不满地说道:“不就是一个故事嘛?有什么好怕的,你说就是了。”
那些痞子上下打量着火一般的少女,少女却像是没有看到他们一样自顾自地和说书人说着话:“我最喜欢听故事了,只要你这个故事说得好,我手里这枚金币就是你的了。”
一晃眼,那少女的手中出现了一枚金光闪闪的硬币,那些痞子望向少女的眼神简直冒出火来。
说书人看着那名金币,同样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他不确定地小声说道:“这位姑娘真的要听吗?这故事可是和八皇子有关的……”
“八皇子?”那少女的眼睛亮了起来,她直接将金币塞到了说书人的手中,“既然和八皇子有关,那我就一定要听了。”
说出人望了一眼手中的金币,最终他咬了咬牙应承下来:“既然这位姑娘这么想听,那我就说一说这三年前的一桩秘闻。”说罢,他扬起手中惊堂木往下一拍,这一次惊堂木与桌面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
所有人都被他吸引过来。
“话说,那一年……”说书人越说越是兴奋,他的唾沫星子乱飞,他也没有心思去抹一抹嘴边的口水,他却没有发现少女的脸色越变越差,当他说到:“八皇子下令将整个山脉中的奴隶屠杀干净。”的时候,火一般的少女,一拍桌子就像是火苗一般窜了起来。
“你在胡说八道!八皇子他,他绝对不会做这么残忍的事情,他是就算要杀一只鸡都要祈祷一遍的人,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怎么不可能?”说书人也是说到了兴头上,他高声反驳道:“你难道认识他,他是怎样的人你怎么能知道,我说的事情却是我们这些住在银矿山脉附近的人亲耳所闻的事情,难道不比你知道的那些更加真实?”
少女的脸色有些苍白,她缓缓坐了下来,嘴里就是反复说着‘不可能’。
说书人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只是他也不想失了自己的面子。他思索了一番,对着少女说道:“你若不相信,最近发生的一件事情,你可以自己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少女急切地问道:“什么事情?”
说书人清了清嗓子说道:“前不久被八皇子祸害过的那些山脉附近的小部落联合起来,准备派出每个部落里的勇士联合起来到帝都直谏凤凰女皇!他们要让八皇子的罪孽天下皆知。”
少女皱了皱好看的眉毛,追问道:“他们现在在哪里?我要和他们当面对质。”
说书人不假思索地说道:“他们集合之后一定会路过那间‘夜未央’酒驿,你现在赶去一定来得及。”
“夜未央?”少女疑惑地说道:“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地方。”
说书人奇怪地看了一眼少女,奇道:“你怎么会连这个地方都没有听过?看来你不是本地人吧,本地人可没有不知道这个地方的。”
说书人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个‘夜未央’酒驿,在三年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路边酒驿,只能为路过的行人提供一碗热酒,一些饭食。可是,三年前那里就完全不同了。那里的老板娘真是个有魄力的女人,她将小酒驿,直接开成了大客栈。”
“现在流通在人类和兽人边境的人,基本上都会到这‘夜未央’中投宿,也算是我们这里的一奇吧。”
少女嘟了嘟嘴,不满地说道:“不就是个客栈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说书人微微一笑,十个外来人九个会这样反问,还有一个直接便不屑一顾了,这些事情说出人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可是每次说来都让人停不下来:“一个客栈自然没有什么惊奇的地方,真正令人惊奇的是客栈里的人。”
“人?”少女更加不解了,一个边境上的客栈能有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说书人继续说道:“先说说这‘夜未央’的老板娘,她叫做柳焱,传说中是狐狸精转世,那是娇媚的让人发狂,没有一个男人见到她不会想入非非,传闻中她已经有了四十多岁的年纪,可是人有谁看来都不过时三十上下罢了,这份保养的功夫真可谓是天下
一绝。”
“所以他们店中,除了买卖酒食,还会卖些所谓的化妆品,听说那些化妆品就是老板娘常保青春的秘诀。就是价钱有些昂贵。”
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抵挡令人保持青春的**,听到这里少女的双眼已经亮了起来,她小声催促道:“除了这老板娘还有谁?”
“他们店里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所有的客栈跑堂的都是手脚灵活,八面玲珑的人物,可是这‘夜未央’偏偏用了一个凶神恶煞的大光头来做这跑堂,听说这大光头还瘸了一条腿,脑子也不聪明。”
“这倒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少女点了点头便是认同,随后她继续催促道:“还有呢?”
“还有一个浑身是毛的怪人,他在‘夜未央’负责照顾骑兽,传闻中他毛发异常茂密,而且统统都是灰色,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大家都叫他‘灰怪人’,传闻中他看管骑兽的时候也总是靠在桅杆上偷懒,可他照顾的异兽却从来没有失窃或者受伤的事件,这也是一件奇事。”
“这灰衣人倒是一个怪人。”
“怪人也就算了,这‘夜未央’还有一只怪猫。一只血红眼睛眸子的黑猫,原本全身乌黑的黑猫并不少见,可是长着这样骇人眸子的可是只有一只。这个黑猫很通人性,他平日里就蹲坐在柜台,来人付账结账他都会做,从未算错过一次,这真的是一个猫吗?”
“世上还有这样通灵性的猫?我一定要去见见。”说罢,少女已经迫不及待地跨上了火红的龙驹,她随手一抛又是一枚金币落到说书人的桌上,“虽然你说了八皇子的坏话,不过你的故事说的还真不错,我这就见见你说的‘夜未央’,见见那些要告状的刁民。”
话音未完,少女已经扬起了马鞭,火焰一般绚丽的少女骑着火一般的马驹狂奔而去。
说书人看着自己手中的两枚金币发呆,他看了一眼少女绝尘而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还没有说‘夜未央’里最神秘的的那个人呢,这个姑娘可真是急性子。”
他赶忙对着少女离去的方向高声叫喊道:“姑娘你要是去了‘夜未央’一点要尝尝那里大厨的烧的菜!”
也不知道那少女是否听见,周围的人附和道:“是哪,那‘夜未央’中的大厨才是真正最神秘的人,他做的菜让所有人赞不绝口,可是这三年间没有任何一个人见过他的模样,我们只知道他的名字叫做,‘夜枭’。一个古怪的名字。”
众人并没有看到,那些不断打量少女的痞子,也跟着少女奔了出去。
却说那少女,赶到了集会边缘才发现自己都没有问那‘夜未央’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她吐了吐舌头,小声地自言自语:“落樱啊,落樱,你真是个冒失鬼,怎么连问路都忘了。”
原来这个火一般的少女有着一个如此柔美的名字,落樱。
这时候已经到了部落的边缘周围的人已经少了不少,落樱心中焦急不知道该找谁问路才好,就在此时她看到了前方的一辆平车,小平车上坐着两个人,他们身后堆着小山一般的货物。
现在已经是入春的天气,那赶车的其中一人还带着厚实的毡帽。
落樱挥了挥马鞭,赶到那辆马车之前,她这才看清赶车人的面目,戴毡帽的是一个浓眉大汉,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另一个长得倒是清秀,可是那人的左眼上带着一个黑色的眼罩,只怕是左眼已经毁了。
落樱可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她随手抛出一枚金币,金币落到那赶车的大汉怀里:“赶车的,我问个路,那个‘夜未央’怎么去?”
那大汉得了金币,似乎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另一个清秀的青年却伸出手向东面指了指,“由此向东,百里左右。”
落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被拦住的两人自然就是大光头和长弓。
大光头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摘下来头上厚实的毡帽,露出那颗鹅蛋般闪亮的大光头,他捏了捏手中的金币,憨厚地笑道:“这小姑娘长得倒是标致,出手也大方。”
在他身边的长弓不置可否嗯了一声,他的目光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落樱腰际盘着的那根血色长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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